□一個好老師千萬不要拘泥統(tǒng)一的答案,要留些題目給學生自己創(chuàng)造的空間
□鼓勵學生對前人的知識質(zhì)疑,對模型公式進行分析,尋找毛病
□不迷信書本,不迷信父母,不迷信老師
在江蘇省泰州中學的校園里,有一個古老的書院,書院里長著一棵800多歲的銀杏樹,李德仁每次回到母校,總要在這棵銀杏樹下拍張照片。
這位湖北省唯一的兩院院士,從中學課外興趣小組得到測量學的啟蒙,誤打誤撞跨進武漢測繪學院大門,從此開始了近60年的測繪生涯。在以他為首的科學家團體的努力下,中國測繪科學與美國德國并駕齊驅(qū),三足鼎立。
多年后,他在一篇回憶母校的文章中這樣寫道:“如果說我在學術(shù)上還取得了一些成就,我還真要感謝6年精彩的中學時代的奠基。”
“中學是最好的時光”
李德仁出生在江蘇省泰縣溱潼鎮(zhèn),1951年秋天,11歲的李德仁小學畢業(yè),母親帶著他坐了一個小時的汽船到地區(qū)的泰州中學參加小升初考試。
此后的6年中學時光,李德仁都在這所有著千年書院傳承的江蘇名校度過。
由于上學比別人早,第一次離開家時,李德仁望著母親離開的背影,“還哭了鼻子”。
令他開心的是,住校生活并沒有想象中那么痛苦。
一個班里坐著幾十個孩子,吃飽了以后就開始擠著堆兒學習。一個很亮很亮的燈泡吊在天花板上,一群孩子在老師的監(jiān)督下開始晚自修,“大家都在一起,很守紀律,會做的幫不會做的同學,互相幫助”。
李德仁功課向來很好,當過班長、團支部書記,做過數(shù)理化課的課代表,但這也無法掩蓋他少年時代的淘氣,有時晚自習還沒上完,他提前完成了作業(yè),就溜回宿舍和同學聊天,拉胡琴,抄歌譜。
課余時間,他經(jīng)常打羽毛球、乒乓球,學校附近一家新建的電影院也是他時常光顧的地方。
高三那年,祖籍泰州的京劇大師梅蘭芳先生攜夫人和幼子梅葆玖及其京劇團回鄉(xiāng)省親在家鄉(xiāng)演出,李德仁甚至跑上街連續(xù)看完5場演出。
“我的孫子孫女就沒有這個福氣了。”李德仁感慨,看到孫子孫女每天面對無數(shù)的作業(yè)和參考資料,雖然生活條件好了,卻一點也不比從前快樂。
“過早地將孩子們推向競爭的角斗場,對孩子們真的好嗎?”李德仁難以忘懷中學時代的多彩生活,他很想讓孫子孫女擁有像他那樣的中學時光,但也有些無可奈何,“你不學別人在學,你就掉隊了,高考指揮棒影響力這么大,哪個家長不‘望子成龍’呢”。
“好老師沒有標準答案”
清貧但愉快的中學時代,李德仁學得游刃有余,“因為中學時的老師水平都特別高”。
在那個年代,地理老師是走過國內(nèi)外將近100個城市的“活地圖”,上課像在講故事,不知不覺就下課了。李德仁至今記得老師當時用了3句話描述貴州,“‘地無三尺平,天無三日晴,人無三兩銀’,太生動了。”
現(xiàn)在孩子們都很頭疼學英語,但是在李德仁的中學階段,枯燥乏味的英文學習卻充滿了樂趣,“老師會畫一個‘井’字格,在任意一個位置填一個字母,像填字游戲一樣,看我們誰能組出的單詞更多”。
盡管高中就改學俄語,但就靠著3年初中打下的基礎和后來的自學,在如今的課堂上,李德仁仍能用流利的英語為留學生講課。
除了課堂學習,他參加了許多興趣小組,數(shù)學課外活動小組和化學課外活動小組是他的最愛。
葉鳳梧是李德仁的數(shù)學老師,他親自帶領學生用小平板儀測量學校旁邊一座頗有來歷的小山的高度,“這也許就是我后來學測繪遙感的一種啟蒙吧!”
化學老師朱廣鑒是江蘇名師,李德仁跟著他做實驗,自己親手做過酒精、肥皂和燙金邊的撲克牌。把課堂的知識運用到實踐中,是當時毛澤東提倡的學習方法,他們樂此不疲地投入其中。
回首過往,在李德仁看來,親自動手參與和生動的教學正是讓中學時代的自己對學習、對科研產(chǎn)生強烈興趣的源頭。
感佩當年的好老師之外,當年“口試”形式在今天中學的消失則讓他遺憾不已。
李德仁記得這樣一個故事:有個小孩做題沒得到100分,原因是有道填空題:“我家的窗前有一片”,答案是草地,小孩填的是草坪,扣了一分。這個小孩就問他爺爺,為什么草坪就沒分,草地就有分,“其實這個小孩聰明啊,我家院子前面就是塊草坪。但是老師就認定標準答案是草地”。
“現(xiàn)在考試太機械了,筆試缺陷很多,統(tǒng)一的答案扼殺學生個性化創(chuàng)造思維。”李德仁嘆息道。
他至今記得當時從蘇聯(lián)引入的“口試”考核的情景:一道題目,3個學生吵翻天,最后老師說甲這個好在哪兒,乙這個好在哪兒,丙這個好在哪兒,再討論答案,“學生的興趣就調(diào)動起來了。”
“一個好老師千萬不要拘泥統(tǒng)一的答案,要留些題目給學生自己創(chuàng)造的空間。”李德仁說。
“青年一代要敢于質(zhì)疑”
學業(yè)之外,李德仁最大的興趣是讀書。
今天,電腦、手機,新媒體的閱讀方式在青少年中風靡,但是李德仁從不擔心電子書對紙質(zhì)書的威脅。
1950年代的校園,甚至沒有電視和廣播,主要的休閑方式就是看小說、連環(huán)畫,“《紅樓夢》《儒林外史》我都看了很多遍”。
李德仁漸漸開始廣泛涉獵,看過大把大把的“野書”,借了還、還了借,甚至一度擁有上十個借書證,“書上記錄的都是前人、古人的文化知識,它能保留下來就說明是些好東西,特別是人類科學文化的結(jié)晶,都寫在書上”。
伴隨著讀書之路,敢于質(zhì)疑的精神一直如影隨形,“我讀書時膽子大,愛提問,常把自己對名家著作的質(zhì)疑寫成讀書心得,到處尋找老師求解”。
他曾在老師自己命題的試卷上發(fā)現(xiàn)了錯誤,“假分數(shù)的定義,分子大于或等于分母就是假分數(shù),但是卷子上寫的是大于,沒有等于”。
大膽的質(zhì)疑讓李德仁在那次卷面滿分100分的試卷上獲得了一個終身難忘的分數(shù)——103分。
大四時,他發(fā)現(xiàn)蘇聯(lián)專家撰寫的教科書上的公式有問題,寫了好幾篇文章。當時的測繪學院院長王之卓教授看到了他的文章,寫了很多批注,還把李德仁叫到家中詳談。
半個世紀過去,李德仁仍清楚記得當時的情景,“談話從下午5點開始,既切中重點又天馬行空,渾然不覺天色已晚。師母多次請我們到餐廳吃飯,被興致正濃的王老一推再推,直到晚上9點”。
正是這樣的質(zhì)疑和認可讓他不斷成長。
李德仁博士畢業(yè)那年,就提出用包括誤差可發(fā)現(xiàn)性和可區(qū)分性在內(nèi)的基于兩個多維備選假設的擴展的可靠性理論來處理測量誤差,科學地“解決了測量學上一個百年未解難題”。今天,全世界都在用李德仁的理論去矯正自己的航測平差系統(tǒng)。
而今,“鼓勵學生對前人的知識質(zhì)疑,對模型公式進行分析,尋找毛病”已經(jīng)成為李德仁培養(yǎng)學生的“秘密武器”。
“不迷信書本,不迷信父母,不迷信老師。”李德仁這樣告誡青年一代。
在李德仁看來,讀書與思維是科學家的兩大特點。有了讀書和思考的功底,創(chuàng)新才有源頭,而不是憑空想象。
“讀書和思考之后你才能發(fā)現(xiàn)還有哪個問題沒有解決,才會有創(chuàng)新。”他鼓勵學生在大量閱讀的基礎上去思考創(chuàng)新,而創(chuàng)新就是一個想法,也可能是一個新概念、新理論、新觀點,所以創(chuàng)新之后就一定要實踐,“讀書、思維、創(chuàng)新、改革,這就是年輕人應該努力的方向”。
多年來,循著這樣的路徑,他所在的團隊先后培養(yǎng)了一名中科院院士、一名工程院院士、7名長江學者、3名國家杰出青年、5名973首席科學家。
“總說中國創(chuàng)新人才不夠,這是為什么?”李德仁說,問題出在培養(yǎng)機制上,沉重的課業(yè)壓力與死板的教育機制,綁住了中國孩子的創(chuàng)造力,“多給學生一點空間,能夠發(fā)現(xiàn)更多的好學生”。(原標題:努力的方向應是“讀書、思維、創(chuàng)新、改革” 院士李德仁:青年一代要敢于質(zhì)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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